第(1/3)页 拍卖厅位于罗勒比庄园西翼的椭圆形大厅,巨大的穹顶如同一座精美的贝壳,饰以繁复的洛可可浮雕,那些栩栩如生的天使和玫瑰花环仿佛在诉说着这里辉煌的过往。 这里曾是冯·霍恩海姆家族举办宫廷舞会的场所,两个世纪前,欧洲各国的贵族名流曾在这里翩翩起舞,如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时华尔兹的余韵。 陈阳跟随侍者穿过那扇足有三米高的包金雕花大门时,门上繁复的巴洛克图案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每一道曲线都诉说着古老家族的显赫地位。 头顶上方,十八世纪威尼斯玻璃枝形吊灯如同一朵巨大的水晶花朵悬浮在空中,数千颗手工切割的水晶吊坠随着微弱的空气流动轻柔摇摆,正将无数菱形光斑如天女散花般洒在脚下那片镶嵌着象牙的黑檀木地板上。 每一块象牙都经过精心雕琢,呈现出不同的花纹图案,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珍珠光泽。四壁悬挂的深红色天鹅绒帷幕如同凝固的鲜血般厚重华贵,帷幕边缘用金丝绣着精美的花边,在微光中散发着神秘而庄严的气息。 帷幕前,整齐排列着三十余把路易十五风格的鎏金座椅,每一把椅子都是艺术品,椅腿雕刻着精美的卷草纹饰,扶手处装饰着象牙镶嵌,每张椅背上都烫着家族的鹰徽——一只展翅的雄鹰紧握着橄榄枝和利剑,象征着权力与和平的平衡。 “我们坐前排右侧。”安德森压低嗓音,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向旁边的位置指了指,“克劳迪娅把重要拍品都放在下半场,相信我,那才是真正的好戏。” 陈阳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发现那些座椅的摆放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讲究,前排的位置明显比后排高出几厘米,仿佛是为了让坐在那里的人能够更好地观察台上的每一件拍品。他注意到佐藤一郎和威廉姆斯故意选择了正对面的位置,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过道,却像是在无声地宣示着什么。 佐藤一郎身材矮小精悍,他正用流利的日语向身旁的商人说着什么,那个商人点头如捣蒜,时不时发出低沉的赞同声。 佐藤的眼睛很小,但异常锐利,像两颗黑色的珍珠在眼眶里转动,不时向陈阳他们投来充满讥讽意味的目光,那种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这些华夏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而威廉姆斯则更加夸张,他故意从西装内袋中掏出一枚水晶单目镜,那枚单目镜在吊灯的照射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他将单目镜举到右眼前,做了个极其夸张的打量动作,镜片后面那只蓝色的眼睛被放大了好几倍,显得既滑稽又带着某种挑衅的意味。威廉姆斯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气氛中,拍卖师霍夫曼先生终于开始了他的表演: “女士们先生们,”他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带着一种特有的磁性和威严。他手中的银质小槌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间,然后果断地敲响,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椭圆形大厅内回荡,像是古老钟楼里传出的钟声,每一下都敲在人们的心上。 霍夫曼是个典型的战车国绅士,年约六十岁上下,身材高大挺拔,即使在台上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的灰白色鬓角修剪得如同经过游标卡尺测量般精确,每一根头发都恰到好处地贴在太阳穴上,没有一丝杂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睛透过无框眼镜注视着台下的每一位客人,仿佛能够看透他们内心的想法。 他身穿的黑色燕尾服显然是手工定制的,面料的质地在灯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剪裁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身形。燕尾服前襟上别着的金色怀表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那是一条古老的阿尔伯特链,链坠上镌刻着复杂的花纹,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主人的品位和地位。 “欢迎来到罗勒比庄园 1997 秋季珍品拍卖会。” 霍夫曼的英语带着优雅而纯正的德语腔调,那是一种经过长期训练和修炼才能形成的口音,每个音节都像经过精密仪器校准过一样准确无误,没有丝毫的含糊或犹豫。 他的声音在大厅内缓缓流淌,像是一首古典音乐的序曲,为即将到来的拍卖会营造着完美的氛围。 “请注意,所有成交价均需另付 15%买家佣金,”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重要信息在空气中沉淀,“付款方式仅接受银行本票或事先核准的信用额度。” 这最后几个字他说得特别清楚,是在提醒在场的每一位客人,这里不是普通的商场,而是一个只为真正的收藏家和投资者开放的专业场所。 陈阳注意到拍卖台由一整块意大利卡拉拉大理石雕琢而成,台面镶嵌着象牙制成的标尺,专门用于测量画作尺寸。四名戴着白手套的侍者肃立在台侧,随时准备展示拍品细节。 第(1/3)页